一份難以割舍的師生情

            


           有一種歲月能穿越時空，有一種情感能經受歲月的沉淀。大千世界，蕓蕓眾生?？傆幸环N人值得您一生去追憶，總有一些事讓您銘心刻骨，總有一份情讓您難以割舍。五十載滄海一粟，五十載春華秋實，歲月蒼老了容顏也淡定了心境，許多往事如過眼云煙。唯獨一生中最值得感恩的啟蒙老師管老師，就象烙鐵一樣深深地印在我記憶的腦海中。盡管她沒有擔任過我的任課老師，然而傾注在我身上的精力和心血卻是任何老師都無法比擬的。從小學到中學，在我起起伏伏的學海生涯中雖然也曾讓其揚眉吐氣，津津樂道過，但更多的是讓其“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她潤物細無聲的情操感染和影響了我的一生。

    我的小學階段是在上世紀七十年代中期村辦附屬小學度過的。1973年8月新學期的第一天，剛進入小學3年級的我正在教室里用畫報紙包新課本，教師辦公室里走出來一位中等身材，留運動短發、衣著樸素的陌生中年婦女。我想是不是新調來的老師呢？回到家后我從擔任民辦老師的母親口中知道了這是新調來的公辦老師管老師。管老師一家五口人，大兒子隨父親在區中學上學，女兒和小兒子由管老師一手看管。我家屬典型的"四屬戶”，父親在外務工，我和兩個妹妹的年齡與管老師"看管”的兩個小孩年齡相近。我們家離管老師學校住地的距離不過百來米。管老師的熱情好客，地緣和業緣的關系使我們兩家平常經常互動，親如一家。管老師為人和藹、樸素、低調，樂于助人，家里和村民家糧食不夠吃的時候，管老師總是想盡辦法節衣縮食把票證節省出來，然后毫不吝嗇地送到我家和村民手上；村民的小孩上學沒有衣服換，她會想辦法將自己家小孩的衣服找出來…
     在那個物質還相對匱乏的年代，小孩們都盼著趕集的日子，長輩們從集市上購買的桃子、李子往往都成了小孩奢望的零食。村子離趕集的禾亭圩約一公里遠，每逢趕集臨近中午，當管老師出現在回來的人群中時，我們都會搶先跑過去幫忙提菜，詢問買了哪些好“吃”的，然后在菜籃子里倒弄，管老師為人謙和、溫文爾雅，總是面帶微笑、細聲細語的回答。小學高年級后，學校處于半工半讀階段，經常是上午上課，下午去離村子2公里遠的王朝印村山里開荒，并帶上雜糧紅薯及炊具在山里煮飯做菜。管老師怕我們吃不了苦，在勞動間隙總是推心置腹的給我們講三年困難時期的所見所聞，講村民們修水渠、筑堤壩“戰天斗地”的故事，從小培養我們吃苦耐勞的精神。

              1977年6月我在禾亭村小學參加全縣統一組織的小學畢業考試，地理試卷中有一簡答題：湖南為何簡稱湘？平時考試向來應答如流的我一下懵了，透過窗戶我看見平常鎮定自若的管老師在考室外來回渡步，汗珠在不停的流，似乎覺察到了平常自以為是的我被此題“卡殼”了?？荚嚱Y束后，當管老師得知其他同學答案基本上都正確時，為我深深的惋惜，長嘆了一口氣。當天晚上，在一盞昏暗的煤油燈下管老師找我進行了一次夜淡：“學習沒有捷徑可走，容不得任何浮躁，只有腳踏實地點滴積累，才能收到實際效果”。管老師那顆象煤油燈一樣燃燒的心，撥動了我的心弦，點亮了我前行的路！
     小學畢業后，管老師也調離了村附小。我留在村辦附中繼續我的初中學業。周邊幾個村子的學子組成的50人的新班級煥發出朝氣蓬勃、奮發向上的生氣和動力，面對新同學、新壓力，管老師的囑咐增強了我發奮努力的競爭意識。1977年12月參加區里統一組織的初一學業考試，單科成績80分以上的考生姓名將在區中學光榮欄上公榜。成績揭曉，我的數學、語文單科成績分別獲得86分、82分的成績，總成績在全區考生中名列前茅。
     1977年下半年，中斷近十年的高考制度得以恢復，一時間好生源都往重點中學涌動。在村辦附中沒有開設外語，參加初一插班考試人數達200多人，錄取比例不到10%的情形下，1978年2月我報名參加了寧遠一中初一插班考試，以數學78分的分數在200多名考生中脫穎而出獲第一名，破格錄取寧遠一中初21班。喜訊傳來，我陪同母親第一時間去給管老師拜年、報喜，管老師把全家人招集在一起，圍坐在炭火爐旁烤火，火光映照在每個人燦爛的臉上，就像開啟了新一輪的明月一樣。

     進入強手如林的一中上學后，由于沒有找到突破外語成績這一“短板”的有效方法，學習的動力大打折扣。從初中到高中，在跌宕起伏中，除了仍是重點班學生外，其他的碩果蕩然無存。1979年下半年母親帶著倆個妹妹去父親務工處謀生，我便成了漂泊在家鄉泠江的一帆“孤舟”。管老師知道我的情況后為了消除我的孤獨感，總是耐心的開導我，有時節假日還邀請我去她家打"牙祭”，找回家的感覺。
     1981年中秋節，家鄉的明月格外皎潔，我在管老師家過節并懷著好奇心詢問管老師中秋的來歷，她一一作答。當她講到中秋節以月之圓兆人之團圓，為寄托思念故鄉，思念親人之情時，也許是我這位"參照物”讓她觸景生情，她的語言哽咽，眼眶濕潤了。從她蒼白憐愛的面孔中我也感到有一種隱隱作痛的苦楚。
    又是一個平凡的周末，在管老師家過完周末準備回校時她對我說：”你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爸媽又不在身邊，學校伙食不好，回學校時用陶瓷杯帶點肉食去補充營養?！被氐綄W校，我把裝滿肉食的陶瓷杯打開，一股清香的肉味撲面而來，我的眼淚也奪眶而出！

             1985年7月在我走上工作崗位前，我特意趕回家鄉寧遠看望敬愛的管老師，已經辦理提前退休手續在家休養的管老師經歲月風霜的浸染，頭上增添了不少銀絲，心態仍是那樣淡定、從容，對于我那幾年受過的波折她似乎有一種扼腕嘆息，“恨鐵不成鋼”的感覺，從她簡短的言語中，無奈的眼神中我似乎明白了一切。
    1997年10月，一個偶然的機會獲悉管老師在省腫瘤醫院住院治療，這突如其來的打擊，使我感到天昏地暗，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周末，我迫不及待踏上通往省腫瘤醫院的汽車，經過3輪轉車趕到了住院部，由于信息資料掌握不全，從住院部第一棟第一層樓房查找起，找了近兩個多小時終于在一病床前找到了管老師的病床，看到熟悉的名字和病床前黯然失色的照片，心中似刀削，淚水如泉涌。遺憾的是管老師外出了，又一次與管老師“擦肩而過”。我跟臨床的病友交待了幾句，傷心的離開了醫院。         
    1998年4月30日，一個雷雨交加的日子，管老師走完她63年的人生旅途，與病魔頑強抗爭9個月后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管老師教書育人一輩子，桃李滿天下，在退休后盡享天倫之樂時駕鶴西去，給我們留下了永遠的痛！高風亮節留梓里，美德風范昭后人！您的英容笑貌永存我們心間，您的師恩師德我們永遠銘記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