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農民工到城市主人的十叔

                           
        從農民工到城市主人的十叔

                                       作者：劉杰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彰顯了詩人杜甫對大地蒼生亙古不移的摯愛情懷。
       時空跨越到上世紀九十年代，一位年輕的打工仔曾在廣東東莞長安沙頭建筑工地挑磚維持生計，在蒸籠般炙熱的水泥瓦房里“煎熬”了3個年頭，三年，在人生漫長的旅途中只是短暫的一瞬間，而對于渴望改變現狀的打工仔，每天肩上扛著的“一磚一瓦”表面上看上去也許是汗水，而埋在心底里的對房屋的渴求和情懷也許是其他人無法感受得到的，甚至是銘心刻骨的。這位打工的“住瓦族”不是別人，正是我的十叔。十叔是爺爺3兄弟家生的男孩中年紀最小的，排第10位，俗稱十叔。
       六十年代中葉出生的十叔是叔公家的第6個小孩。由于與長兄、大姐年齡相差20多歲，出生時長兄、大姐均已結婚成家。父母和4個小孩蝸居在兩間不足20平方的房子里，家庭中由于勞動力不足，生活十分拮據。孩童時十叔經常兩三天連紅薯絲飯都吃不上一餐，有時餓得慌就在家哭涕，父母沒有辦法便到右鄰右舍去借糧食。1974年，家里已經到了揭不開鍋的地步，母親只好帶十叔去廣西親戚家借糧票借錢度日。
      在離村子1公里的禾亭中學上初中時，十叔他慢慢開始學會給做殺豬賣豬肉的父親當下手，在早上的上學途中經常要幫父親把殺好的豬肉挑一段路，挑到集市與學校分叉的路口或禾亭區政府去賣。冬天天寒地凍，十叔身上穿的是從親戚家“討“來的淘汰下的舊衣服，腳上穿的是單薄的褲子，兩腳經常冷得發紫甚至生凍瘡。1980年，讀了兩年初中，自認為不是讀書的料的十叔回到生產隊，跟著社員們在生產隊里開始出工干活，插田、掬灰、扯草這些看似沒有多少技術含量的活，十叔剛開始下田干農活時仍掌握不了火候，不是插田的秧不夠整齊，就是掬灰深度不夠，每天出工只能拿到3分的工分，干了幾天就被生產隊拒收了。
       人們常說：上帝在為你關上一扇門的同時，也會為你開啟另一扇窗。十五六歲后，十叔從跟父親殺豬做買賣當下手的實踐中悟出了一些道道，從販賣尿素入手開始“自立門戶”。那時他騎自行車到15公里外的新田十字鎮購買尿素拖到禾亭鎮倒賣，40公斤一包的尿素每次拖兩包，倒賣后每包批發可賺3至4元，零售可賺6元；販賣烤畑，那時禾亭鎮幾乎家家戶戶都手工自制卷煙，十叔常常去10公里以內的保安、中和鎮買煙葉，然后以每斤高于原價角把錢的價格賣給制煙戶，每次賺個10來元；販賣豬肉每天早晨6點就得趕路到10公里遠，豬肉價格相對低的冷水區云塘鎮去購買回禾亭鎮販賣，上午10點可回到禾亭鎮，父親接手后中午即可賣完，那時販賣一頭豬大概可賺10至20元左右；有時十叔也跟父親去附近村子農家“賭”豬，目測下重量，買賣雙方商議個都可接受的價格就OK了。
       后來做販賣生意的人多了，販賣已很難賺到錢，十叔不得不另謀生計。隨著春潮涌動，十叔也加入到民工潮，走出了家門，1983年，17歲的十叔與4名同齡人結伴去廣東連縣修堤，因包頭“失聯”、囊中羞澀，4人便流落街頭，晚上睡在馬路旁。餓了整整兩天，后來賣豬皮的門店老板出于憐憫之心，送了幾塊豬皮給大伙充饑，可憐4個餓過頭的小伙連嚼豬皮的勁都沒有了。4人返回的費用不足，十叔便把身上穿的一件自認為最好的體恤以2元的價格賤賣掉，湊齊8元乘車到廣西平桂礦務局親戚家求援，獲得車費資助后才得以返回寧遠老家。第二年，十叔到廣東清遠去修堤壩，一百三四十斤重的泥土需要從壩底挑到二三十米高的壩面，勞動強度超乎想像，十叔吃不消，干了10多天再次打起了“退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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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叔的全家福

         八十年代初，農村實行了聯產承包經營責任制，按人頭每人分到了5分田，十叔家分了兩畝農田和兩畝土地。1985年，只有19歲的十叔已經成家了，此時的他血氣方剛，在兩畝田的基礎上，還租了兩畝農田，準備在農村大干一場。盡管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當時，由于種田農資供的尿素等成本居高不下，收獲與成本相抵基本上沒錢可賺，后來，十叔在農村信用合作社貸款幾百元，嘗試在田里改種收益相對高一點的煙草，十叔家種的煙草地有一塊離村子有2公里的距離，周邊全部是墳地。一次，一個村民下午3點到附近自家的土地里種紅薯，突然山間不間斷的傳來烏鴉喋血的叫聲，村民嚇得扔下尿桶就往山下跑，第二年起，就再也不在土地里種菜和農作物了。刮煙葉時，十叔早晨6點就到這片狹窄陰森的地里，卻絲毫沒有畏懼感，一直要到9點才能把煙葉刮完下山。十叔1988年還購買了一臺碾米機。在那段時間里，十叔一天24小時連軸轉，那時到禾亭去殺豬經常是早晨3點就要起床趕路，出村口的一顆大樹下，曾留下不少村民吊頸自盡的陰魂，十叔每每走到這里都毛骨悚然，然后按村民的說法，用手把頭發掃三下，給自己壯膽。烤煙時每3個小時要添一次煤，即使是晚上12點，凌晨3點都要添煤，在狹窄，悶熱的烤煙房里，十叔經常處于半窒息狀態，其余時間守在碾米廠，由于疲于奔命，有時人一落座就哈欠連天，瞌睡連連。
       1990年，1991年這兩年忙完農活，9月份至來年春節前十叔都要到廣東東莞長安沙角去打苦力工，給砌廠房的施工隊挑磚，當時一個磚按5厘錢計工錢，為了每天的26元收入，一天要挑磚5200個。通過多年的打拼，1992年十叔通過一部分資金自籌，一部分向親戚借款，自己動手，利用自家土地打磚、燒磚，燒石灰方式建造了一棟150平米的磚房，終于有了屬于自己的“窩”。1994年至1999年十叔曾涉足商海，“商海橫流"，潮起潮落，這5年十叔家做生意的盈利曾達到10萬元，后來虧空僅剩1萬元。“屋漏偏逢連夜雨"，1999年農歷11月的一天，在垠埂上翻地的十叔翻地工具翹盤總是彎曲，十叔倒騰了多次也事與愿違，待垠埂翻完天已是一片漆黑。一進家口十叔感覺有外人"光顧"過的跡象，仔細一看發現鋼筋格子后門扭曲了，家里僅有的準備供3個小孩來年讀書的1萬元書費“不翼而飛”。
       十叔盡管自己讀書不多，但對子女學習上嚴格要求，他希望自己的下一代能夠用知識的頭腦改變自己的命運。大兒子讀小學五年級時，一次曠課打電游去了，老師告狀到村子里，十叔知道后，把大兒子吊在自家樓梯上用竹鞭子狠狠的教訓了一次。從此大兒子對讀書重新有了新的認識。后來十叔商海里的成功與轉型大兒子成了最大的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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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叔夫妻照

       2000年春節后，十叔從親戚處借款把3個小孩的學費交齊后，再次踏上南下的征途，涌入民工潮，來到熟悉的地方，干多年前的老本行，此時由于3個小孩都進入讀書階段，家庭負擔越來越重，那時挑磚工錢雖然已漲到每天七八十元，十叔仍不滿足挑磚賺一份工錢，修路挖基礎、裝水管，“十八般武藝"樣樣都來。廣東東莞的氣溫高，一年四季季節不分明，下午兩點半正是太陽直射的時點，十叔往往是頂著陽光干活，一天勞累下來，常常出現虛脫，中暑的征狀，吃飯時經常性出現手抓筷子夾菜都夾不穩的現象。
       兩個長兄和三姐看到弟弟在外干苦力活辛苦，生活流離失所，于心不忍，便動員弟弟到縣城做付食生意。十叔經過激烈的思想斗爭后拿定主意，破釜沉舟，攜帶上年度東莞打工賺的七八千元，再把村子里150平方的房子以5萬元的價格轉讓，作為啟動資金租下縣城南門街117號48平米的門面，鳴鑼開張了。開始的一兩年僅靠一輛三輪車送貨，每天營業額約一兩千元，僅僅夠交房租費。2004年后十叔開始涉足做金麥郎，國華等方便面的品牌代理，使“生意”上升到一個新檔次。2005年后發展到兩輛三輪車、兩臺摩托車、4臺貨車送貨，倉庫面積達1400平米，付食批發送到寧遠縣各類超市，縣城鄉鎮各大學校，顧客多了有時難免出現貨不夠的情況，十叔總是想辦法，即使是向其他供應商借貨不賺錢也要滿足客戶需求。2011年十叔家在縣城一84平米的地面建起了一幢7層樓的私宅，全家人通過10年商海搏擊終于在縣城有了自己的立足之處，實現了自己的住房夢。
       “安得廣廈千萬間"。 2018年9月，不滿足于傳統商業經營銷售模式的十叔視野更開闊了，把商戰轉移到了信息量大，發展空間廣闊的省會長沙，十叔和他的3個子女家庭都相繼在長沙安頓下來并購置了房產，并把事業放在了長沙發展。從小在顛簸流離環境里漂泊的苦難、艱辛歲月使他沒有滿足現狀，而是想到了過往，想到了目前仍為住房奔波的人們，把觸角延伸到了房屋的租賃等業務，為無房戶提供一個居住平臺。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也許是年輕時過度透支了自己的身體，如今年過半百的十叔已很少過問參與比較大的投資決策。平常過著比較有規律的生活，十叔一般晚上10點上床休息，第二天早上4點半起床，早上5點、晚上7點散步，下午做操，每天散步數在26000步左右。從今年4月到現在已堅持5個多月了，其體重也減輕了26斤。9月份他和老伴還參加了梅溪湖社區文體活動，在舞臺上表演了表演唱和舞蹈，其樂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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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叔的孫兒輩

在此祝徐橋論壇的朋友們中秋節快樂！

欣賞佳作。為十叔點贊！

欣賞先生佳作，十叔好樣的，點贊！

經歷幼時農村饑餓貧窮的歲月的煎熬，長大后的十叔成為打工族，在人生的道路上博擊風浪，終于闖出一片天地，迎來了兒孫滿堂的幸福晚年。劉杰先生記敘的平凡硬漢十叔值得嘔歌、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