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記憶——摸魚

只看該作者 · 2016-7-16 15:16:18

本帖最后由飛翔于 2018-6-28 15:40 編輯

　　記憶中小時候的夏天，都很炎熱。太陽懸在高高的天上，曬得土地冒熱氣，曬得水牛成天呆在水里，曬得狗拖著長長的舌頭。一年一度的“雙搶”就像打仗一樣，搶著把早稻收回家，又搶著把晚稻插下田。簡直就是一種殘酷的刑罰一樣，但是父老鄉(xiāng)親們一個個還喜笑顏開的。有句老話——丫幾望過年，代人望插田。現(xiàn)在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對于農(nóng)民而言，還有什么比收獲和播種更欣喜的事情呢？可是那時候小，不懂這些，不過幸好，我們有我們的樂趣。

　　用洗衣服袋子套在竹竿上捕知了、去水庫那邊的山上掏白鷺蛋、放牛的時候偷吃人家的西瓜……這些都是不值一提的小樂趣，真正規(guī)模浩大而又其樂無窮的，還數(shù)摸魚。屋場里十幾個水塘，大小深淺不一，卻各有各的功能，供洗衣服的叫沙塘，供吃水的叫吃水塘，其他的呢？其他的都是負責給農(nóng)田灌水的。早稻收割以后，要把田里放上水之后再耕耙之后才能插晚稻秧。因此遇到天旱加上給田里放水，導致池塘里的水一天比一天少。大旱天，有些缺水的農(nóng)田甚至需要靠抽水才能度過危機。一陣陣的柴油機轟鳴聲里，父親和叔伯們都心急如焚，我們卻高高興興——塘里的水少了，就可以摸魚了！

　　終于，有一個塘水很少了，已經(jīng)達到了摸魚的標準。也不知道從哪里一下子竄出一二十個十幾歲的小鬼，都是些抓著墻壁往上爬的角色，邀邀約約的帶上了工具，各種網(wǎng)兜，還有“哈格”（方言，杉木條與紗網(wǎng)組成的一種捕魚工具），水桶、簸箕等等，浩浩蕩蕩地奔赴那個池塘。一開始下水的，總是那兩三個膽子大的頑皮頭子，把衣服一脫，只穿一條短褲就下了水。其他的小伙伴有的慢慢下了水，有的回家去叫大人來摸魚。不一會兒，塘壩上就坐滿了大人。我們都知道，大人精明，他們不急著下水，等這幫小鬼把水攪渾，魚泛頭了他們才會下來。

　　一群小伙子在池塘里面橫沖直撞上躥下跳，還不時捏著鼻子來個潛水，池塘里所剩無幾的清水很快就被攪成黃泥巴漿了，魚開始泛頭了！首先受不了的是餐子魚，也就是白條，露出窄窄的一條青色的脊背和小嘴巴，急促的呼吸著氧氣，別以為白條好撈，它們精靈著呢！用網(wǎng)去撈的時候剛要把網(wǎng)提起來，它們就往前一躍，就撲空了。不過也沒關(guān)系，我們喜歡玩這種抓捕游戲，等下它們昏了頭，可就沒這么精靈了。接下來一部分的鯽魚也會泛頭，跟白條不一樣，鯽魚泛在水面上的是一張圓圓的急促開合的嘴巴，而且鯽魚比白條笨多了，比較好撈。還有一部分的鯽魚會躲在淤泥底下，這時候就要靠腳的靈敏度了，踩在淤泥里的腳小心的移動著，突然，腳被什么東西碰了一下，這時候一定不能動，不要驚了這條魚，慢慢的彎腰，把手放進水里，找到腳邊魚的位置，一把掐住，提出水面，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哈哈，摸到了一條大板鯽，足有半斤啊！這可多虧了常年在水塘里面練出來的本事啊。

　　當然，除了白條和鯽魚這些小魚野魚之外，有時候也會有一些大魚，比如鰱子、鯉魚、鳊魚、草魚等，這些魚，有的是之前人家放養(yǎng)沒撈干凈的，有的是其他地方巡游而來的。小孩子多半追蹤白條和鯽魚，這些大家伙才是大人們的目標，大人們的網(wǎng)袋一提，好大的一條鰱子魚啊！還有的人直接用“哈格”柄把泛頭的大魚敲昏，有時候兩個人會為了一條大魚的歸屬爭論不休。一會兒面前又一條大魚游過去，馬上放下恩怨又投入戰(zhàn)斗。烈日當空，池塘里到處都是人，塘壩上的水桶里裝滿了魚，一派熱火朝天的熱鬧景象。

　　就這樣忙了幾個小時之后，摸魚已經(jīng)進入尾聲了。池塘里的魚少了，有人已經(jīng)提著水桶回家了。頑皮的小鬼，也在大人的催促下回家洗澡吃飯了，也有幾個還沒玩夠的，死活賴在水里不肯上來的，沒準還能撿漏呢！那條大鯉魚，逃過了那么多大人的追捕，最后栽在一個兔崽子手里。岸上的大人們露出贊許的神色，“得娃死會搞魚”、“得悶土滴個還背個代個”……一時間各種贊美聲不絕于耳。

　　終于，戰(zhàn)火停息，連最頑皮的小孩也回了家。一場浩劫過后的池塘，變得狼狽不堪。其他的池塘也在擔驚受怕，第一個池塘已經(jīng)遭了秧，剩下的十幾個也不能幸免。池塘里的魚兒，都會被裝進桶里提回家，成為我們的美餐。一時吃不完？沒關(guān)系，腌起來曬干，用辣椒炒著吃，或者放在飯邊蒸著吃，那才叫香呢！

　　不用擔心池塘里的魚被趕盡殺絕，總有那么幾條漏網(wǎng)之魚，在劫后余生的日子里繁衍生息。不信？明年的暑假，個個塘里又都是一塘好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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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圖片來源于網(wǎng)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