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羿的傳說

             嫦娥和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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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女人轉過身子，背對著長老們。長老們一個個莫名其妙，只有句木明白她的意思。不過他仍然不敢冒昧，問老女人這是要干什么。
    “不是要驗明正身嗎，”老女人回過頭來，對句木說，“你既然知道我西王母的故事，那還猶豫什么？”
    句木聽她這么說，也顧不上什么禁忌不禁忌，走過去，說了一聲“得罪了”，便在眾目睽睽之下，在老女人的屁股后面摸了一下。長老們看了十分吃驚，不明白句木為什么要摸她的屁股。
    老女人說：“把手伸進去吧，這樣摸得真切。”
    句木想自己反正也是摸了，要說非禮也已經非禮了，她既然這么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手伸進去摸個仔細。沒想到這一摸，他立刻大驚失色。連聲喊“失敬，失敬”。原來句末小時候曾聽老人說過，住在玉山的王母娘娘的特征，是鶴發童顏，頭戴花冠，虎牙豹尾，鶴發童顏和花冠虎牙都已經見到了，唯獨那個豹尾，非要摸了才知道。因此句木的這一摸，摸到了老女人屁股上確有一根尾巴，手摸上去竟然是熱乎乎的，像條火蛇一樣，由此可見她一定就是西王母。
    句木充滿歉意地說：“我們都是有眼無珠，失敬失敬，真是太對不住你王母娘娘的駕到。”
    西王母說：“我呢，本不想管你們的閑事，看著你們沒完沒了地用無辜的女孩祭祀，都是些活蹦亂跳的孩子，實在于心不忍，因此過來助你們一臂之力。”
    句木聽了，不勝感激，含著熱淚說：“老天爺這次開了眼，王母娘娘出手相救，那我們措騰國就有救了。”
    長老們一個個拱手致謝。
    西母娘娘告訴長老們，問題其實出在老天爺的兒子身上。老天爺有兩個太太，一個叫昌細，昌細是月亮女神，她與老天爺生了十二個月亮公主。另一個太太叫熙荷，她是太陽女神，與老天爺生了十個太陽王子。昌細的十二個公主都非常聽話，每個公主每個月都上天巡視，十二位公主輪值，從不誤事。所謂“月有陰晴圓缺”，其實就是十二位月亮公主在輪流值班，給人間的黑夜帶來美麗的月光。熙荷與王子平時住在東方海外的湯谷，所以叫湯谷，是因為王子們和熙荷老是在這里洗澡，把水都弄熱了，弄得像沸騰的開水似的。湯谷附近是一棵巨大的扶桑樹，有上萬米高，樹干粗得幾千個人才能將樹抱住，十個王子平時就歇在樹上。太陽王子們輪流值班，每天只可以有一個出來溜達，出來的時候，天就亮了，等到回去，天便黑了。多少年來，王子們一向循規蹈矩，不料近來卻調皮搗蛋起來，完全壞了天上的規矩，動不動就是十個太陽一起出動。他們一起出來，人間的老百姓便遭了秧。

         聽西王母這么一說，長老們都傻了，仿佛迎頭潑了一盆冷水。既然是老天爺的王子們在闖禍，這件事情又怎么才能擺平。西王母說，老天爺早預料到會有這么一天，因此，如何解決這次劫難的人選，也早就派到人間來了。長老們聽她這么一說，無奈的臉上立刻舒展了眉頭。西王母說，事到如今，老天爺只能是大義滅親，只能用箭把那些王子給射下來。長老們聽了都目瞪口呆，都覺得這事不可思議。句木想了一會，問西王母，怎么才能把太陽給射下來，那個老天爺派來解救劫難的大英雄，現在又在哪里。
    西王母說：“我想羿這個孩子，應該已經長大成人了。”
    “羿？”長老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對，我說的就是羿。”西王母不容置疑地說。
    長老們突然都明白了，原來羿是天上的神仙下凡，難怪他會是那么優秀的一個射手。
    “不過，挽弓當挽強，真要把這件事做好做完，”西王母關照長老們，“就得先為羿造出一副好的弓箭來。”
    西王母說著，突然消失了，就像她突然出現一樣。長老們發現她可以來無影，去無蹤，更加堅信她就是傳說中的西王母。現在，既然西王母的意思，是要先造出好的弓箭，長老們也無話可說，立刻派人去把造父請來。造父是措騰國最偉大的能工巧匠，要想造出一副好的弓箭，他顯然是最適合的不二人選。造父很快被喊來了，長老們把西王母的旨意，傳達給他聽。造父聽了，不住地點頭，聽完了傳達，他仿佛早就料到事情會這樣：
    “羿這個孩子，果然不同尋常。”
    “這事，我是說要造出好的弓箭，”句木迫不及待地追問著，“你能有幾分把握？”
    造父不說話，長老們都盯著他看。句木等了一會，不見造父回答，又心急火燎地問了一遍。造父依然是不說話，長老們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最后再次回過頭來看造父。造父眉頭緊鎖，顯然還在琢磨這件事。過了一會，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他很自信的給出了答案：
    “要說把握，自然不敢說有十分，不過要試它一試，倒也是未嘗不可。”

          造父的回答讓長老們感到很滿意，大家都知道他是個有能耐的人，能這么說，起碼也是有了七八成的把握。句木于是代表長老向造父許諾，此次制造弓箭，關系到國家的生死存亡，如果真把事情做成功了，造父的地位將再升一級，直接成為長老中的一員。事到如今，措騰國的老百姓都應該視制造弓箭為頭等大事，無論造父有什么樣的要求，都應該盡力滿足。
    “那好吧，我先說說這弓，弓為本，有了好弓，再造出好箭，自然就不是什么難事。”成為長老是造父夢寐以求的理想，就好比軍人想成為將軍一樣令他向往期盼。現在，這么好的機會放在眼前，他自然不愿意錯過。他慢吞吞地說著，“我聽說在南山之頂，有一種風聲木，此樹可是神樹，生長在風口之中，柔韌性極好。五千歲一濕，萬歲一枯，可以說是極其罕見。風吹過時，它的樹枝會發出音樂之聲，并且可以預告禍福，有武事則如金革之響，遇文事則如琴瑟之響，人有病則枝頭冒汗，人將死則枝干自斷。若以此木制弓，必為神弓。”
    長老們一邊聽，一邊點頭，造父說的這種風聲木，他們聞所未聞，不過既然是這么說了，就一定要想方設法找到。造父說完了弓，又不慌不忙地說起了弦：“再說這弓上的弦，當然也有一番講究，要取一百頭公牛后腿的牛筋，擱鍋里熬上三天三夜，火不能太大，必須是文火，然后加上我秘制的凝固膠，便可制成。”
    “那箭呢？”句木聽造父只說弓，忍不住要問。
    造父不當一回事地說：“有了一把好弓，這箭嗎，自然就不難了。”
    這時候，由于有十個太陽一起在天上發威，人類正經歷著前所未有的困境。食物短缺，大家都在挨餓，找到一百頭牛十分難得，但是形勢已如此，再艱難的事情，也必須硬著頭皮去做。于是上山找風聲木的找風聲木，負責搜牛的到處搜牛，歷經千辛萬苦，終于風聲木也有了，一百頭公牛也湊足了。很快，造父將弓箭造了出來，弓箭造好，接下來便是試射，到試射的那天，措騰國的老百姓不顧酷熱，一個個都從躲藏的地方跑出來看熱鬧。
    羿是神仙下凡的消息，早就不翼而飛，像燎燃的野火一樣，燒遍了措騰國的每一個角落。不熟悉羿的人，對他是神的說法深信不疑，他們覺得只有是神，才可能在關鍵時刻力挽狂瀾，既讓東忌國的偉大射手巴度丟人出丑，又將措騰國從亡國的噩運中拯救出來。反倒是那些熟悉羿的人心存疑慮，他們成天與他在一起，誰也看不出這個依然有些孩子氣的羿，除了箭射得好之外，還有多少神的特質。羿自己也弄不明白什么是神，現在造父把用來射日的弓箭制作好了，羿向人們證明自己的時候也就到了。如果真是天上的神下凡，他就應該去把太陽給射落下來，如果不能，他就不是什么神，大家就不得不繼續在十個太陽的淫威下艱難度日。

         對造父精心制造出來的弓箭，羿似乎并不滿意，他試了試弓的力度，將箭搭在弦上，對著不遠處的小山就是一箭，只見那箭一頭扎進巖石，深深地扎了進去，在堅硬的巖石上留下了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眾人立刻歡呼起來，他們從沒見過一支箭能有這么大的威力。接著，羿又射了第二箭，這次是對天上射擊，箭放出去之后，人們看著那箭越飛越高，很快就沒了蹤影。眾人情不自禁地又歡呼起來，從來沒有見過一支箭可以射得如此之高，造父也按捺不住有些得意，但是羿的嘴邊卻流過了一絲不屑。過了一段時間，那支箭從高處落了下來，跌落在羿的身邊，羿再次不屑地笑了。造父注意到了他臉上的表情，從一開始，羿就有些不滿意，現在已經是非常失望了，那支箭射出去的高度顯然不夠。
    長老們問造父這是怎么一回事，造父也不知道問題出在什么地方，于是大家都向羿請教。羿二話不說，又把弓拉了開來，這次他并沒有搭上箭，只是用力將弓拉開，看上去只是稍稍用了些勁，那弓便被他很輕易地扯斷了。很顯然，羿是在用這種辦法告訴造父，箭射出去的高度不夠，是因為這把弓的硬度不夠。如果要想讓他射日，必須再制作一把更硬的弓才行。造父明白了羿的意思，可是他感到有些為難，覺得自己已無能為力。他制作的這把弓，十幾條好漢都別想拉開，羿卻還嫌弓不夠硬。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造父關起門來苦思冥想。無論如何，必須制造出一把適合羿使用的弓來，這是造父的職責所在。終于，苦思冥想有了結果，造父已意識到問題出在什么地方。仿佛被什么高人指點了一樣，他豁然開朗，一下子找到了癥結所在。既然風聲木還不夠強硬，造父決定這一次要用更結實的指星木來做弓架。這指星木也是一種神樹，用它的樹枝做成手杖，指著天上的星星，星星立刻就會消失。弓弦也不再用牛筋熬制，造父決定用更神奇的髥蛇的筋來做，髥蛇同樣是一種神蛇，深藏在洞穴之中，長約十幾丈，剝皮抽筋以后，它的筋會自動縮短，短到不足一丈。造父相信，用這兩樣寶物制成的弓，要比上一把弓會強硬許多。

         很快又到了試射的日子，這一次又是人山人海，大家再一次跑了出來，不僅僅是看熱鬧，因為人們都被饑餓折磨得吃不消了，要是再不下雨，再不改變眼前干旱酷熱，地球上所有生靈都將沒法繼續存活下去。最后的希望現在都寄托在了羿的身上，大家都希望羿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再一次把他們從危難之中解救出來。羿開始出場了，他對造父的新弓，似乎還有些看不上眼，眾目睽睽之下，有些孩子氣地拉起了弓，很隨意地想拉開。出乎羿的意料，也出乎在場的所有的人的意外，這一次羿竟然未能把弓拉開。見此情景，造父不由得暗暗得意，他知道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他知道自己已經將寶弓制造出來，接下來怎么辦，那就要看羿的能耐了。羿又一次試圖拉弓，他用盡全身力氣，還是不能把那張弓拉開。
    接下來的幾天，羿很不快樂。他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拉不開那把弓，感到很沮喪，一肚子的不痛快。悶悶不樂的羿甚至不愿意與孩子們一起玩，他把自己關在小屋里，成天蒙頭睡大覺。措騰國在挨餓，大地烤焦了，萬物枯萎，能吃的食物都吃得差不多了。到了這個關鍵時刻，羿的所作所為急壞了那些長老。他們在羿的住處徘徊，一次次走進他睡覺額房間，把他從床上叫起來。長老們說羿你不能這樣，你要振作起來，你不是普通的人，你是神，你要像王母娘娘說的那樣，用箭去把那些太陽射下來。
    羿被長老們的嘮叨弄得不勝其煩，他說：“王母娘娘是誰啊，我根本就不認識她。”
    長老們說：“王母娘娘說了，你是老天派下來的神。”
    羿仍然是不耐煩：“老天爺又是誰？”
    羿的態度讓長老們感到很無奈，他們沒有辦法，只好拉著嫦娥一起過來勸他。長老們知道羿很聽嫦娥的話，也許只有她出來勸說，羿才可能聽進去。嫦娥被叫了進來，她并不愿意加入規勸羿的隊列中去，她說羿還是個孩子，干嘛非要讓他去做根本做不到的事情：
    “你們干嗎非要為難一個孩子呢。”
    “事到如今，只有羿，只有是他，才能把大家從危難中解救出來。”
    長老們七嘴八舌，不得不試圖先說服嫦娥。他們千方百計地讓嫦娥相信，羿可不是一個普通的孩子，他是老天爺派來的神，既然他都已經是神了，就不能這么成天蒙頭睡覺。他這么做，措騰國的人還怎么活？除了不停的說教以外，長老們還向羿許諾，只要他能完成自己的使命，措騰國將封他為最高首領。他將獲得一個最高的榮譽，到那時候，羿將成為領袖，成為措騰國的統治者。長老們的這番許諾，對混飩初開的羿沒有任何誘惑力，可是嫦娥聽了，卻忍不住怦然心動：
    “這么說，到那時候，你們都要聽羿的話，都得照他的意思去辦事了？”

         嫦娥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相信長老們真會這么做，不相信他們真會把手中的權力交給羿。
    長老們最后無奈地離去了，羿仍然是躺在那里不肯動彈。接下來，嫦娥開始了對羿的說服工作，不過她所說的那些話，與其說在試圖說服，還不如說在做親切安慰。嫦娥首先問他為什么要成天睡在床上，為什么不像過去一樣，出去與孩子們一起去玩。類似的話已經問過無數遍了，嫦娥說你不就是拉不開那弓嗎，拉不開就拉不開吧，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知道自己為什么拉不開那張弓，因為你還是個孩子，等到你長大了，不再是孩子啦，你就能把那弓拉開。讓嫦娥感到不明白的是，羿雖然成天在睡覺可是卻顯得異常疲憊，他的眼睛里充滿了血絲，不停地打著哈欠。
    羿說：“我已經不是孩子了。”
    “胡說，”嫦娥笑著說，“你當然還是個孩子。”
    羿突然對嫦娥說起了真話，他坦白說自己之所以要成天蒙頭睡覺，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根本就睡不著覺。羿說自從那次沒有把弓拉開以后，就一直沒有再睡著過。只要一閉上眼睛，那把拉不開的弓，就在他眼前晃悠。他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自己不能入眠，睡不著覺的滋味非常不好，他自己并不愿意這樣，但是無論怎么努力，羿都沒有辦法擺脫那把弓的糾纏。都沒辦法進入夢鄉。
    嫦娥沒想到羿原來是被失眠在折磨，一時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才好。她說好吧，你已經把自己的心思說出來了，說出來就好，說出來你就會睡著，你很快就會呼呼大睡。嫦娥安慰他說，睡不著覺又有什么關系呢，睡不著你就這么一直睡下去，一直睡到睡著為止。你總不能老是睡不著吧。現在有我陪著你，我就在你旁邊陪著，你很快就會睡著的，既然你已經好幾天都沒睡覺了，那么現在最要緊的事情，就是好好地睡上一覺。

         羿說：“我睡不著。”
    “不，你會睡著的，我哄你睡，一會就會睡著。”
    仿佛又回到了幾年前，天天在睡覺的時候，他們都要說上許多廢話。那時候的羿還是個尿床的孩子，是羿要睡，嫦娥不讓他睡，一定要等他尿完了才讓他入睡。那時候想不讓羿睡覺實在太艱難了，現在這一切正好顛倒過來，是羿睡不著，要千方百計地哄他睡覺。嫦娥突然發現，有時候哄一個人睡覺，要比不讓他睡覺更困難，哄了半天，羿仍然沒有任何睡意，嫦娥反倒有些困了，眼睛已經睜不開了，她打著哈欠，說羿你要是再不困的話，我可是要睡了。
    羿說：“你睡吧，我反正是睡不著。”
    嫦娥說著，一歪頭就睡著了，甜甜地進入了夢鄉。她顯然是太困了，已經堅持不住。受嫦娥的感染，羿恍恍惚惚也似乎有了些困意，剛要隨著她一起進入夢境，忽然看見嫦娥又醒了過來，兩個眼睛掙得大大的，直直地看著他。羿說，你盡管睡覺，干嗎又要睜開眼睛。嫦娥笑了，用一種很奇怪的語調說，你看看清楚，我是誰，我可不是什么嫦娥。羿覺得這話有些滑稽，說你不是，那你又是誰。那女人說，我不是嫦娥，我是住在玉山的西王母。羿覺得這件事更加滑稽了，說你明明就是嫦娥，為什么要說自己是西王母。那女人說，真正的嫦娥還在睡覺，我只是借用了她的身體。羿還是不相信她的話，說你干嗎要借用她的身體，你干嗎不顯出你的真身呢。那女人說，我的真身太老了，，已經是個老太婆了，怕嚇著了你。
    化身嫦娥的王西母為了讓羿相信自己說的話，突然從嫦娥的身體上消失了。這時候，一切又回到了現實中，羿發現一旁的嫦娥，果然還沉睡在夢鄉里，對正在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羿開始有些相信那個女人說過的話了，他突然有些開竅，對著空中喊著：“好吧，王母娘娘，就算你說的都是真話，你出來吧。”西王母聽他這么一說，立刻又借著嫦娥的身體，出現在了羿的面前。
    羿說：“你真的就是那位他們所說的王母娘娘？”
    “一點不錯，我就是。”
    “他們所說的，難道都是真的？”
    “差不多吧。”
    “那么我也是一個神了？”
    “這話也不錯，”西王母笑了，“你確實就是。”
    “我既然也是神，為什么我不能拉不開那把弓？”羿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要有人告訴他這個答案，“你們都要我去射日，可如果不能拉開那把弓，我又怎么可能去射日呢？”

         西王母說這事說起來也簡單，畢竟他還是個沒開竅的孩子。當西王母說起這話時，羿想起不久前嫦娥也對他說過同樣的話，他說我明明已經不是孩子了，你們為什么都要這么說。西王母微微一笑，告訴羿說，他可以覺得自己已不是一個孩子了，可他畢竟還不是一個男人，一個真正的男人。他必須從女人身上獲得力量，男人只有通過女人，才能使自己變成一個真正的男人。聽到這些，羿一頭霧水，他問西王母，那要怎么樣才能算是個真正的男人呢，怎么樣才能從女人身上獲得力量呢。西王母笑而不語，沉吟片刻后，她才慢條斯理地說，你提出的這個問題，恰恰是只有小孩子才會想不明白。西王母看他囧得慌，便說，你既然什么都不懂，就讓我來告訴你吧，她伏在羿的耳朵邊輕聲說了幾句話，羿聽了之后，立刻臉紅起來。西王母說你用不著不好意思，這件事是天經地義的，古往今來，一直如此。
    與嫦娥同一個屋檐下朝夕相處，羿從來不覺有什么異樣的感覺，可今天讓西王母這么一說，面對嫦娥這樣一個面貌姣好的女子，羿的身理上果然就有了反應，他想起了與嫦娥相處的許多日子，甚至連西王母什么時候走的他都全然不知……
    在鮮花盛開的草原上，嫦娥身著霓裳，在明媚的陽光下翩翩起舞，羿從遠處走來，勇敢地走到嫦娥身邊，緊緊地擁住她，在花叢中旋轉起來……突然，畫面又切換了，那是那次他和措騰國的神射手狄以及嫦娥在野外的山坡上，他剛剛到山那邊取回被狄射中的麋鹿，結果發現嫦娥被狄緊緊地摟住，在草地上打滾，他氣憤填膺，正一步步向狄走過去，準備好好地教訓一下這個敢欺侮嫦娥的男人……這時，畫面又轉換了，那個緊緊摟抱著嫦娥的男人又變成了羿本人，一時間，他全身顫抖，沉醉在溫香軟玉之中……
    “羿，你怎么啦？”剛剛醒過來的嫦娥見羿全身顫抖，焦急地拍了拍他的肩頭。羿突然醒過來，一時間，他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是不是還在野外的山坡上，可他環顧四周后，漸漸地，才知道自己剛才是做了一場春夢。這時候，嫦娥正睜大眼睛，看著氣喘吁吁的他。她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很不放心地問他到底怎么了，為什么要這么恐怖和緊張。羿一時說不出話來，只是覺得這夢醒得很不是時候，覺得這樣的美夢根本就不應該這么快就醒了。過了片刻，他不無遺憾地告訴嫦娥，他剛才夢見王母娘娘了。
嫦娥很吃驚，十分好奇地問他王母娘娘長什么樣子。
    羿說：“她長得跟你一模一樣。”
    “你瞎說什么，”嫦娥覺得羿是在胡扯，“王母娘娘是什么人，她怎么可能長得和我一樣呢。”
    羿把夢中的一切，都仔仔細細地說給嫦娥聽，沒有一點隱瞞。從王母娘娘如何化身嫦娥，如何教他怎樣做一個真正的男人……都一股腦兒地告訴了嫦娥。嫦娥一邊聽著，一邊依然有些不相信，這些事聽起來太離奇古怪了。可她心里卻明鏡一般，她知道羿從來不會對自己說謊，更不會編了故事來騙她，她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嫦娥正要起床，羿突然又說話了。        
    他說：“人家好端端地，正做著一個美夢，”羿似乎有一點點害羞，又有一點撒賴，“好端端地就被你弄醒了。”
    嫦娥說：“夢是你自己要醒的，怎么可以怪我呢。”
    羿的神情依然還有幾分茫然，似乎意猶未盡。
    嫦娥又說：“這夢可是你自己醒的。”
    羿索性不依不饒：“賠我的夢，你得賠。”
    “賠什么的都有，賠什么都可以，可就是沒聽說過，連這夢還有能賠的，”羿的故事讓嫦娥的心咚咚直跳，她紅著臉說，“我倒是很想賠啊，可怎么賠呢，我又不是那個什么王母娘娘。”
    “你得賠！”
    “怎么賠？”
    此時，羿知道用語言表白自己的心意顯然是無能為力了，他覺得沒有必要再跟嫦娥多說什么了，他一把撲到嫦娥懷里，想繼續他的美夢，嫦娥被眼前的一切弄得不知所措，漸漸地，她被羿那充滿男子漢氣息的身軀所迷醉，接下來便不由自主地緊緊抱住了羿，好像這么多年來，他們一直處心積慮地都在等待著這一天。現在，羿的美夢，同樣也是嫦娥的美夢。此時的嫦娥仿佛像一把枯萎的干柴，遇上了羿這團熊熊烈火，立刻轟轟烈烈地燃燒起來。無論是羿，還是嫦娥，此時都弄不明白自己是在做夢，還是正處在活生生的現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