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愁是一杯故鄉的茶

只看該作者 · 2016-10-25 12:37:38

鄉愁是一杯故鄉的茶

文／江北第一歪才

2016年10月23日凌晨2點50分初稿

   從少小離家到現在而立之年，我的思鄉之情就深入骨髄，想家時，品一品細膩柔情的故鄉茶，鄉愁在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茗香中，回味悠長。
   我的家鄉在皖西南，大別山南麓，太湖縣徐橋鎮桃舖村。在我兒時的記憶里，這里有著成片的茶山、茶地；一簇簇、一片片的茶樹，一年四季，綠綠蔥蔥、枝葉茂盛、生機勃勃，點綴和修飾著美麗、和諧的村莊。
   每年到清明時節，是采早茶的季節。小時候，在母親的吩咐下，我一邊放牛一邊采摘茶葉，在不農忙的時,母親也會去采摘，以備家里日常的飲用。每次我們釆摘的茶葉，母親總是用傳統的手工藝，精心慢炒的制作，用文文的柴火被炒著嫩細的茶尖，當然炒茶的時候只能用小火炒，火大了就會把茶烤枯，茶就成了老湯，茶水苦澀，泡出來的茶色變紅，難以入口。炒茶的時候小灶房滿屋清香撲鼻，新爽怡人。泡上一碗剛出鍋的新茶，細細的品嘗著，潤入脾肺，使人心曠神怡、賞心悅目。母親總是把細點、炒的好點的茶留起來，過年過節、招待客人，粗點的、炒的老了火的，平時自己飲用，母親常對我說這叫省己待客，那怕自己吃點虧，也要真誠待人，一直以來，在我人生的道路上，為人處世以及商海遨游，都銘記著母親諄諄教誨。
   我家對門以前是大片的茶地，茶地邊上有一個所高中，因里面既是學校，也是茶廠，所以我們把這所中學稱為＂茶校＂。小時候家里十分的苦寒，一到采茶的季節，母親就帶著我們兄弟姐妹幾個到＂茶校＂的茶地里釆茶草，那時候茶葉不值錢，就算采摘了一板蘿，交到＂茶校＂里去，也才值幾分錢，最多時才一角多錢。手都摘酸，還起泡，也換下來幾個錢，反正總比不摘好。用母親的話說，這是撿到什么，比丟掉點什么強，但是，窮家，只能精打細算，別無選擇。
   由于家里十分的貧窮，我十四那年就被迫輟學，踏入了社會，進入了打工的擁擠的人潮，穿著父親從腳底脫下的，破了后腳跟的，解放黃球鞋，及哥哥穿舊的破衣服。母親強忍著淚水，摸著我那稚嫩的雙手，塞給了我一包過年才能喝得上的好茶，對我千叮嚀，萬囑咐：＂想家的時候就泡一杯茶，嘗一下家的味道，解一下思鄉之愁＂。
   離別秋風吹打著我那破舊的衣裳，露出了我那只剩下，皮包骨的身軀在風中搖擺。汽車漸漸的遠行，母親的身影越來越小，慢慢的消失在我模糊的視線里。遠處的河流像條玉帶，遙望著家鄉長河水我的兩眼淚嘩嘩。只剩下這包母親給我綠茶陪伴我到天涯。
      ＂在家千日好，出外時時難＂這句話道出了流浪他鄉游子的心聲。我在外干的是補白鐵鍋的手藝，算是個匠人吧，在當年我們太湖干這手藝的很多，都是窮人家的孩子，家庭好的都不出去干這個。學補白鐵鍋的手藝人，我算是趕上了最后一批，后來的年輕人都南下打工去了。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在枯橾而無味的補白鐵鍋生活中我每天早出晚歸，走街串巷，喊得口干舌燥，走遍了城市的每個角落，雖說是個手藝人，其實像個要飯的，邊干活的時候邊討飯吃，討人家的舊衣服穿，節省著每一分錢，養家糊口，供養哥哥上大學。每天累得滿身發痛，腳酸腿軟，全身無力，只有在晚上回來，泡一杯濃濃的故鄉茶，解乏
解困，鄉愁在一杯一杯緑茶化解。

江北第一歪才 · 2016-10-25 12:40:38

本帖最后由江北第一歪才于 2016-10-25 14:23 編輯

十七歲那年，機緣巧合的情況下，我結識了我的師傅，一位畫家，并兼任市美術館長。
   我從小就特別喜歡畫畫，在上五年級的時侯，在考試卷的背后畫了匹馬，被老師打了個半死，說我不誤正業，后來老師批完卷子，考了97分，才結束了體罰。有時候也喜歡在家里畫，父母也說我搞歪門邪道，不干正事。因為會畫畫的緣故，后來認識我的人都稱我為＂歪才＂，我的家鄉位于長江北岸，我干脆把我的網名叫成＂江北第一歪才＂。
   上初中的時候，我看到很多人在胳膊上畫了條龍，十分的好看，就把家里的油漆拿出來，用毛筆也在胳膊上畫了條龍，故意在同學面前顯擺，不過命運有點悲慘，被校長發現了，說我是黑社會。我畫龍時，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黑社會，什么是白社會，思想比較單純也幼稚。可是校長不管這些，當時就把我一頓死打，體罰我在學校操場的烈日下，舉起那畫了龍的胳膊，示眾。說如果不把那條龍去掉，就要把我開除學籍。我被烈日炙烤著，黃豆大的汗珠順著腦門，噼里啪啦往下流。實在太難受，趁著校長不在的時候，我用口水搓擦著，但這條龍不是普通的龍，這可不是用墨水畫的龍，而且用油漆畫的，很難擦下來，擦了兩個小時，搓掉了一層皮，才把這條盤在我胳膊上的龍給搓掉，最后只剩下那條血紅的印痕。下午放學的時候，校長過來看我胳膊上的龍消失了，才饒了我一命。
   在我沒結識我師傅之前，我在業余時間經常畫畫，當第一次把我在圖畫紙上畫的畫給我師傅看時，他老人家當時就贊嘆不已，人才難得，說我是垃圾堆里一塊鐵，要撿起來煉成好鋼，干補白鐵鍋的手藝誤了人才，有點可惜。他對我說，畫國畫要用毛筆在宣紙上畫，后來我在他的勸說下，開始了拜師學藝，以后再也沒有干補白鐵鍋這門手藝。在拜師學藝期間，我發現師傅和我有個共同點，就是好茶，
   師傅每天都是從一壺茶開始了他的創作靈感，而且特別喜歡喝我送給他的茶，他說這茶濃郁清純，醇香可口。他喝茶的時候茶具很有講究，都用的是紫砂壺泡茶，然后倒在比酒盅大點的小紫砂杯里，輕呷、細品，潤入囗喉的淡雅和清甜，讓他回味無窮。他泡茶時，先把茶放入紫砂杯中，再用溫水沖泡，他說用滾燙的水泡茶會把茶泡壞，泡出來的茶湯顏色發紅也不香、口味不純。茶葉在水中翻滾著，浮浮沉沉，漸漸散開，碧綠的茶水散發出一縷清香。師傅指著泡好的茶對我說，＂人生如茶，有浮有沉，有淡有濃，有甜有澀，個中滋味只有自己慢慢的味嘗，漫漫人生路有著無數坎坷和很多的苦難，做人要有海一樣胸懷和氣度，成功的人之所以成功，是因為他不管什么困難都圧不垮他，平庸之輩之所以平庸，是因為一經受點挫折和委屈就萎靡不振、一蹶不起，要想干成一番事業就要付出常人雙倍的努力＂。在談笑聲中，一壺茶由濃變淡，喝出了師徒之間深厚的友誼和濃濃的感情。
   在師傅的幫助下我的畫廊＂臥虎軒＂順利開業了，市里各位領導和各位名家、名流、大師都紛紛前來祝賀，不過這都是師傅平時聚的人脈和面子，我站在旁邊也只不過是個陪襯。我泡著母親給我的茶，熱情的招待著前來恭賀的嘉賓和客人，畫廊里翰墨伴著清茶，書香四溢。書畫名家們喝著清茶，當時就贊不絕口，紛紛潑墨揮毫，為畫廊贈送書畫。不過很幸運的是我畫的國畫＂上山虎＂被一個顧客看上了，當時就給了一百塊錢，這可是我畫的第一幅畫，當時就被買走了，我像喝了蜂蜜一樣的高興，當時我才十八歲，這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在這期間我認識了大批的文人墨客、高官貴權，無形把我推進了上層社會，同是也接受了中國傳統文化的啟蒙教育和熏陶。中國的傳統文化從此在我心中根深蒂固。
   以后的日子就在畫廊里，邊學畫畫，邊給各種名家裝裱字畫，日子過得悠閑和實在。在開畫廊之前，在師傅的幫助下，去學了半年的書畫裝裱，由于我當時沒有認真學習，手藝沒學精通。到后來把名家字畫裝裱的一踏糊涂，生意也就失去了信譽，師傅認識的朋友和熟人都不來照顧我的生意，生意一天天的蕭條，一年書畫也很難賣幾幅，高價的房租，壓得我喘不過氣來。人一但失去了信譽和口碑，就用最好的綠茶款待，也是無濟于事，信譽和諾言比金子更珍貴，所以經商信譽和口碑就是最好的錢脈和生意人生存的命脈。
畫廊沒有了生意，生活費沒有了來源，這是我人生從來都沒有低谷。
   北方的冬天，寒風刺骨，零下十幾度，我每天是用冰水洗腳。為了能填飽饑腸轆轆的肚子，我把一條從老家帶來的棉被，賣了，換成了口糧，這么一個北風呼呼，冰凍三尺的冬天，我只有一床薄棉被，半邊蓋在身上，半邊墊在身下，半夜時常凍醒。實在沒凍的沒辦法，又怕凍出病來沒錢治療，也效仿紅軍爬雪山過吃辣椒，一口辣椒下肚子，辣得我鉆心的疼痛，這段時間我吃的最多的東西是辣椒。這特殊的日子師傅給了我無私的幫助，每個月賠的房費都是他給的，至如飯錢，我實在恥于言表，實在不好意思開口。但是師傅經常鼓勵我，給予我精神和物質上的幫助，每當看到我瘦得皮包骨時，就心痛的說：營養跟不上該補補了，每過十天半個月就把我叫到他家去，親自下廚，把大塊大塊的羊肉夾在我碗里，我是個南方人，對羊肉不怎么愛吃，可是在北方羊肉是招待貴客的，一股羊肉的膻味，難以入口，但每次我都強咽下去了，因為我知道這是師傅他老人家的心意，如果我不吃，我怕他生氣和難過。
畫廊每月都是虧損，師傅給我墊的錢越來越多，這樣下去永遠沒有個頭，我和師傅商量，宣布廊畫破產，＂虎臥軒＂畫廊經過了風雨飄搖的三個春秋，在這三年酸甜苦辣的日子里，我懂得什么是殘酷的現實。
由于畫廊倒閉，婚姻也出現了危機，相處兩年的女友也向我發出了最后的通牒，在她一句＂愛情還需要面包＂中結束了我倆之間的關系，果斷分袂。一個人要走的時候天都留不住。我不怪她狠心離去，一個連自己溫暖都解決不了的男人，怎么又能給自己的心愛的女人遮風擋雨。俗說話＂人只要窮一次，才知道什么是真的＂。“人情冷暖，世事炎涼”。此時此刻，明明是晴空萬里，但感覺還是天昏地暗，灰蒙陰郁，死氣沉沉。＂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凜冽的寒風中，我淚水卻一波接著一波，一陣鉆心的痛苦，遍布我的全身。整個人狀態就是＂離恨天，相思病＂那種高境意感覺。此時，我就像一杯別人喝得剩下，灑在大馬路的殘茶羹。我必須要接受＂情場失意，商場失敗＂的悲慘教訓。我的落魄似長江之水滔滔不絕，我的詛喪如秋后細雨綿綿無期，此刻我深深的明白，我的悲傷和痛苦終究與他人無關，也不關他們的痛癢，只是茶余飯后的談資罷了。越是最困難的時候，思鄉之情越濃！

江北第一歪才 · 2016-10-25 12:43:23

本帖最后由江北第一歪才于 2016-10-25 14:29 編輯

  三年的師徒情，就要到分離的時刻，那天師傳沒有去上班。我像往常一樣習慣的泡了一壺家鄉茶，一人一個紫砂盅，我給他倒了一小盅，自己的也倒了一小盅，他老人家語重心長的教育著我："人的一生的和茶一樣，要紀歷了蹂躪、煎熬、烘焙諸多磨難后，蜷曲身體，委曲求全，緊攥著昨天的美麗，和颯爽身姿，為的是能留駐自身的芳香。直到有一天，邂逅一杯沸騰的清泉，承受一番鳳凰涅磐般的洗禮后，用力一吐最后的芬芳。那時候才是你真正的事業。你的天資聰穎，以后不管干什么事，我相信你一定能干出一番成就。一個畫家具備的才氣、傲氣，霸氣，你都有，如果把書畫事業能長期堅持下去，說不定將來是一位大畫家。我現在能從你的身上看到當年我自己的影子。“器必試而后知其利鈍，馬必駕而后知其駑良”，挺過眼前的難關，才能脫胎換骨＂。我靜靜的傾聽著師傅的諄諄教誨，他的每句話都是發自內心的肺腑之言，寄托了他對我的希望，是一盞我成長路上指明方向的明燈。也如這壺家鄉的茶，濃濃苦澀中帶著自然的芬芳，耐品，清香淡雅深入我骨髓，讓我永遠留在心頭。
   一切都從零開始，“屋破又遇連陰雨，船漏又碰頂頭風”，本來就是薄祚寒門，又是雪上添霜，禿廢.萎靡.詛喪一切都襲在了我冰冷的心頭。是師傅的教導讓我從失敗的陰影中慢慢走了出來，從這天開始我從一個小孩真正的變成了一個大人，成了一個真正的男人。就如一片茶葉，以前是嫩茶尖，淡而無味，現在是一片老茶，濃香而味澀，風雨經歷多了，成長的過程就不一樣。
   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泡上一杯故鄉的茶，從國畫的瀚墨中分辨墨的七色，有時工筆：＂一條條線，在宣紙上穿梭，敷色層層渲染，細節明徹入微＂。有時大膽潑墨寫意：＂濃淡相宜，深淺變化恰當＂。墨中摻入茶水把鄉愁滲透其中。
   鄉愁是一杯故鄉的茶，喝著清香爽口，品著清雅，欣賞起來如詩如詞，在抑揚和平仄韻律中尋找創作的靈感。
   許多年后我又回到了久別的故鄉，老遠就看到倚門佇望、白發蒼蒼的父母親，鄉愁溶在相擁而泣的淚水中，這種自然流露的真情，感動了天地，感化了一切丑惡，也震撼了一草一木，一磚一瓦，微風親吻著游子的熱淚，輕輕體會一下家的味道，感受一下泥土的氣息，野花的芬芳。田野.山川.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而陌生，一切都變了，以前成片的茶園、茶地、茶山都毀滅殆盡。屋對面的＂茶校＂改成＂徐橋鎮高級中學＂，茶地變成了操場和一排排的高樓。有的變成了荒山；有的茶園種上了板栗樹；馬路邊的變成了宅基地，蓋上了二層小樓；曾經的茶園、茶地、茶山，只能在記憶中回憶和尋找，它見證我們這代人成長中美好的時光，伴隨著我度過了純真的童年，面對如此的現實，此時我有著無限的傷感，它是我心中永遠的不能磨滅的眷戀。
      母親看到我這樣的感觸，拿出了一包她親手制作的手工茶，沏上一壺，沸水在杯中上滾動，杯水由白變綠，清澈見底。我輕輕嘬了一口，家鄉的味道，我情不自禁地說，＂好香＂！家鄉的水，家鄉的茶，加上這久違的親情，還有柔情蜜意的愛情，是一幅自然天成的風景畫，這幅畫可以說是任何國畫大師都無法描繪的。我問母親茶樹都砍光了，那里來的茶，母親說：＂我家菜園地里的垅上，還有幾棵茶，知道你喜歡喝茶，沒舍得砍掉，我現在年齡大了，常時間沒去管理，讓它們自生自滅，順其自然的發展，現在都成了野生茶了，但生長出來的茶比從前的茶口感要好，也比以前的要香甜爽口。
   故鄉永遠都是暫住的旅店，自古男人立志在四方，自己這些年辛苦打拼的事業在遙遠的他鄉生根發芽，且茁壯成長，雖事業略有成就，但做人要憶苦才能思甜，前事不忘，后事之師，不能溫柔度日，醉生夢死。
   “萬丈紅塵三杯酒，千秋大業一杯茶” 。又要到離家的日子，母親還是老樣子，給我包了一盒上等的茶葉，并泡上了一杯濃濃的茶，親自捧著茶碗，我一口氣大口喝下了這杯母親呈給我的茶，這濃濃的清茶如同喝下了濃濃的鄉愁，它陪伴我到天涯海角。
      ＂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一杯茶漸漸的淡去，可鄉愁卻越來越濃，裊裊升騰的水汽氳氤，更似縈繞在我心頭那濃濃的鄉愁。鄉愁是一杯故鄉的茶啊!

（本文5444，初稿，寫作倉促，如有錯字、錯詞、錯句，本人文化低，水平有限，望各位老師，加以指正指出并原諒，謝謝閱讀）